96|老怀-《玲珑月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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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说什么了?”
齐松义含蓄地说:“倒也没有什么,太爷这个年纪了,做事难免力不从心,被人说了也无话可回。只是有一次被闹得烦了,太爷就亲打电话去厂里,问三太爷的棉花为什么不收,谁知账房那里推三阻四,不爽快回话。又问了几件别的事,工人也不尊重——太爷为着这个,难受了好些天,所以晚上睡不好,才叫医院给用营养针。。”
金总懵了:“工人不尊重他?”
“太爷问账,账房说要先问白露生。”
“……”
金总无语了。
金忠明习惯了家族企业,却没料到安龙厂是现代制度管理,什么事都是专人专项,露生负责财务,老太爷要看总账,账房自然不敢不问露生的意思。想来露生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作妖,无非是金忠明觉得自己威严受动摇了,一家之长问话,居然还被个家养的戏子卡壳。
再加上这两年扩大生产,员工都是新来的,当然是只认两位顶头的总裁,再者就是陶嵘峻陶厂长,金忠明难免就觉得自己被边缘化了。
这件事谁也没错,观念问题而已。
但要跟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头计较,那也犯不着。
齐松义见他深思,温和地又说:“少爷自小性格刚强,做事不爱跟别人商量,但规矩还是不落下的。这两年家里生意大了、太爷又生病,想来是少爷体贴太爷,所以不叫太爷费神,哪怕规矩疏漏了,太爷也都明白。只是人到了这个年纪,吃穿用度反而不在意了,在意的无非是孩子是否孝顺,下人是否恭敬,若是到了这个岁数还被慢待,也就不能怪太爷伤心了。”
这话说得不露痕迹,是很隐晦地责怪求岳冷落了金忠明。
求岳自从和露生吵架,心中原本就歉疚,还有一层别人不知道的隐情,他和金忠明原本是非亲非故,冒窃了人家祖孙亲情,接管了人家的家业,到头来把老头子弄一个架空——金忠明为自己顶罪下狱,疼孙子可是疼得货真价实。
金总要做个人,别人拿你当亲孙子疼,你也得把人当亲爷爷孝敬啊。
想了一会儿,他掐灭了烟蒂:“这样吧,爷爷的生日是什么时候?”
齐管家责怪的神情笼不住了:“十月初五。”
金总心道完了,又露馅了,尴尬地摆摆手:“那正好,十月份我们搬回去,不要说是庆祝我进实业部,就是给爷爷做寿。我回头给厂里开个会,告诉他们不许卡老太爷的问题。等寿宴之后,再请爷爷到厂里弄个视察。”
齐松义的神色松缓过来,微笑道:“少爷孝心,不过这样未免有些做给人看的意思,太爷只是在意他说话无人理会,其实无需这样大事张扬。”
“别人怎么想,我控制不了,我爱干什么,他们也管不着。”求岳寻不着垃圾桶,就手弹飞了烟蒂:“回头我还有大礼送给爷爷呢,这点儿小排场算什么。”
齐松义颇为欣慰,向求岳拱手道:“那太爷尽可宽心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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