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回到怡红院,宝玉正在淘胭脂。见夏金桂回来,便点头道:“姐姐回来了?怎么去的那样久?” 夏金桂见宝玉在弄胭脂,便是皱眉,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冷笑。 外面都说这个宝玉衔玉而生,又是贵妃亲弟弟,奶是有大造化的人。 但是成亲一两个月了,他也不过读一读闲书,弄一弄胭脂水粉,侍弄一下花草,压根就不像一个豪门公子,导向是一个无知懵童。 就这样的人还能大造化? 老天爷真是瞎了眼! 不过夏金桂嫁给宝玉,本来也不是为着宝玉的鄂大造化,而是为了自己的将来、 所以他抑制住内心的冷笑,脸色温柔,边唤人换衣裳,边道:“在说二爷之前的一个叫晴雯的丫鬟的事情呢。外头有婆子进来请安,说晴雯在乡下嫁人了,如今生了一对儿女,生活的很是安稳呢。” 宝玉笑道:“这是我知道,她嫁人时,我还托二嫂子送了礼物过去。如今她生活的好就好。” 他顿了顿,忽然转身看着夏金桂,十分郑重的说道:“晴雯是个好姑娘,她是清清白白的离开荣国府的。” 夏金桂听了,忍不住看了宝玉一眼,见他说完这话之后,依旧专心致志的在做胭脂,便心下叹然:若论为人,宝玉比普通的纨绔子弟强了百倍,可若论能力,他又委实太不知道上进了。因此走过去道:“二爷怎么又做胭脂?前儿不是做了许多?怎么今儿还做?” 宝玉马上就回道:“前儿做的都已经……” 事实上,他之前做的胭脂水粉,都委托凤姐出去卖了。 因为他知道自己院子里的珍藏,都已经落到丫鬟家里了,自己又舍不得处置他们,没奈何便想了一些生财之道。 但他毕竟不是傻子,看得出来家里面的情况,也知道自己这个媳妇不是省油的灯。 若是让她知道自己有私房钱了,只怕她宁可吵闹的众人皆知,也不愿意让自己拿着。 所以他便改了口道:“前儿做的都让紫英他们拿去送了人了。故今儿还得再做。我还做了些兼毫笔,也制了有各种花香的墨,瞧,这是玫瑰墨,这是桂花墨,这是兰花墨,还有桃花墨等等,配上对应的签纸,这些东西很受人欢迎。对了,姐姐你喜欢什么香味的墨,我做了送你。” 夏金桂尚未说话,袭人便在一旁说了:“二奶奶,你管管二爷吧,见天的就做这些东西,正经书没看几页,等老爷回来考书时,他可怎么是好。” 宝玉顿时没了兴致,冷脸道:“我和你二奶奶说话呢,你插什么嘴?越发没规矩了?” 袭人委屈,她还不是为了二爷好。 夏金桂心思转了转,道:“二爷,袭人说的原也没错,这些东西,闲暇时候做做便好,哪里能整天做了?要是二爷因为做这些累着了,太太知道了还不心疼死?” 宝玉摆摆手道:“这些东西做的好了,也能有许多好处的。况我是男人,怎么着也得想办法让你日后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不是。” 夏金桂心里一惊,不由得看向宝玉。 她和宝玉相处了一两个月了,没想到宝玉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。 她虽然贪谋荣国府的爵位和家世,但毕竟也是想抓住丈夫心的,此时心里模模糊糊有了个想法,只是不确定,便不好说什么了,于是她道:“二爷有此心就好。只是到底不能太累了,歇一歇再做也是一样的。”说着拿帕子去擦宝玉的脸:“你看,你都流汗了。”又对外叫道:“宝蟾,打水来给二爷洗漱。” 宝玉笑道:“姐姐不用忙了,才这么些汗,不碍的。” 夏金桂柔柔笑道:“怎么就不碍了,吹干冰冷了,是要着凉的。”正说着,宝蟾打了水进来,夏金桂便亲自服侍宝玉洗漱。 宝玉笑道:“哪里用得着姐姐亲自动手了,让她们做罢。” 夏金桂动作不停,口内笑道:“横竖无事。再说,你是相公,我服侍你原也是该的。” 两人说笑不断,完全没有一个月以前的争吵,俨然是依旧在蜜月期的伉俪。 袭人在一旁看的心都酸了:宝玉他、他眼里现在只有一个金二奶奶了。又自我安慰道:他们才新婚,亲热些也是正常,等时间久了,宝玉习惯了,就会念起从前的旧情,再重新待自己好的。 只是没等袭人调整好自己的情绪,周瑞家的便带着一群婆子上门了:“太太的说了,怡红院的大丫鬟们年纪都大了,该出去配人了。” 袭人等人一时不妨,被吓了个正着,等周瑞家的带人来拉时,方反应了过来,忙挣脱了拉着自己的婆子,跪在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宝玉夏金桂脚边,哭道:“我是死都不愿意出去的,求二爷二奶奶念在往日的情分上,好歹留下我吧。” 夏金桂为难的看向宝玉。宝玉叹了一口气,问周瑞家的道:“是太太的意思?” 周瑞家的恭恭敬敬回道:“是。前儿李妈妈进府来请安,说起了一些往事,太太听说了,便说二爷如今也成亲了,有二奶奶照顾着,这院子里的丫鬟们就不必这么多了,故命老奴前来打发她们出去配人。” 宝玉听说,便知道是袭人她们的前事发了,于是点头道:“她们好歹伺候了我一场,便出去也该好好儿的出去。那些婆子什么的,就不要了。妈妈回去和太太说,且让她们收拾收拾东西,明日再让她们家人过来接出去吧。” 周瑞家的听说,也有些为难了。夏金桂忙道:“妈妈先去回太太的话吧,也不必为难了,等下我和二爷亲自过去和太太说。” 周瑞家的这才行了礼,带着婆子们先撤了。 夏金桂于是叫人拿衣裳头面,服侍自己和宝玉换衣服。 袭人等人跪在地上,心如死灰,袭人哭道:“二爷果真如此狠心,一点旧情都不念?” 宝玉瞥了她一眼,走出去路过她们身边时说道:“若我果然不念旧情,当初晴雯、芳官她们的事出来时,就该恼了。便是那些银钱,我也没再计较不是吗?”说完便大踏步跟着夏金桂走出去了。 袭人脸上一白,倒在地上,痛哭不已。 夏金桂微微一怔,看了一眼宝玉,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。 晴雯的事情,她是仔细打听过的,现在想来,和袭人脱离不了干系。 荣禧堂。 王夫人正等着宝玉和夏金桂呢。见他们联袂到来,也不等他们请安,便道:“我要把那些没规矩的打发了,你们念什么旧情,还要留她们这一日。” 夏金桂陪笑道:“太太容禀,若是在我们小小夏家,辞了便辞了,但荣国府是岂能和小家小户相比,媳妇虽然刚进门,但也知道咱们家向来慈善惯了,这些丫头们也尽心尽力伺候了二爷一场,二爷心里念着旧情,想让她们体体面面的出去,这原也符合咱们家一贯的作风不是?太太就看在二爷的面上,允了他吧。” 王夫人看向宝玉,宝玉也不说话,直接跪下磕头道:“太太,她们跟了我一场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这么被打发出去,日后难免受人作践,还请太太赏给儿子一些体面,让她们好好儿出去,全了她们与我的一番主仆情谊吧。” 夏金桂在宝玉跪下时,就慌忙跟着跪下了。 王夫人慈悲惯了,看着儿子儿媳这样,便叹道:“罢了,你们念情,是你们的好处,我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,依你们就是,只是桂丫头啊,你要让人把她们看牢了,不许她们再借机作夭。” 夏金桂忙答应。 回怡红院路上,宝玉拉着夏金桂的手道:“连累姐姐受委屈了。” 夏金桂叹了口气道:“二爷严重了,我既然嫁给你,自然要安守本分,以你为天,毕竟咱们夫妻总是一体,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?” 宝玉点点头,并不说话。 怡红院众女见事无挽回,不由得抱头痛哭,袭人哭道:“我也自知是留不住了,二爷二奶奶好歹留下麝月吧。” 夏金桂本是不想答应的,但想到这些丫鬟都被打发出去后,自己的名声难免要受到影响,留下麝月也好,横竖她本来就已经算是宝玉的通房丫头了,将来自己怀孕,太太要抬人时,把她搬出来就好,这样也就不会有人在自己跟前添堵了。况这些人中,就她一人留下了,其余众人难免不服,她又被太太嫌弃了,将来便是留在这房里了,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。 而且自己将来抬举宝蟾,也有一个前车之鉴,让宝蟾也不敢忘了自己本分。 这样想来,可谓是一箭双雕。 所以夏金桂便对宝玉道:“二爷,不若听袭人的,留一个罢。” 第(1/3)页